桌子与钉耙 | 倪志量

老家西边菜花盛开的田地
这桌子是我的家具,这钉耙是我的农具比特儿网站。2021年初夏房屋拆迁,我们的缘分被拆散了,心中不舍,但却无奈。
这张木桌,原材料来自邻居,盖房后的下脚货,长一米多,宽六十多公分,高八十公分比特儿网站。桌面板太薄,只能靠铁钉与桌腿固定在一起。不宜上油上漆,只能保持本色为佳,如果不是我在1964年夏天,花五毛工钱抢救,肯定早就投炉膛葬身火海了。我爱这桌子,因为它使我家里桌凳齐全。条凳是先有了二,一条凳面有豁口,另一条,凳面毛糙麻子脸。如此这般,实在不登大雅之堂。但是,与我破旧的修车铺草房子比,绝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不怕见笑,我那破草房,原先是生产队的猪圈棚。
在破草房里修车实属意外,上世纪60年代初国家经济困难,我被下放回了农村比特儿网站。靠修脚踏车谋生,草房对我有恩。我爱岗敬业,生意越做越好。但改不了爱看书的劣性,落空时读桌上喜欢的书,是最开心的时光,甚至晚上还会在桌子上,写写弄弄搞创作,乐此不疲。房子是我的“业”,桌子是我的“余”。1977年破草房蝶变为新瓦房,桌子也才有了像样的家。这前后,我把两个儿子从父母家带到了身边。票证时期,供应紧张,也消费不起,桌子很难尝到鱼香肉味。但书香闻了不少,墨水喝了蛮多,与我们父子共享文化大餐。孩子们的十年寒窗,多亏了这桌子的奉献。我落实政策不再修车了,迁回老家居住时,也没忘记立大功的桌子,哪怕旧得、丑得有多跟不上时代,我也没舍得扔掉。上世纪末退休后,我继续在这桌子上写文章,托它的福,其中有一些还在报刊上发表了,初步实现了我年轻时就有的愿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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钉耙、锄头、铁锹和水桶,是种田的必备,与我结缘是在我退休了之后比特儿网站。我一辈子爱吃蔬菜,原本一向靠父母,可他们年纪步步大了,种不动了。我该接班种责任田,吃自己种的菜了。道理并不复杂,但种田是苦差使,我又是门外汉。有邻居给我打退堂鼓,说退休了就该享清福。种还是不种?买菜吃,一手交钱一手提货,确实省事利落。但眼看着,家西边绿油油的田地要就此荒废了,那怎么也不是个事儿啊。吃自己种的菜,新鲜环保,才是名副其实的绿色食品。打定主意,从头学起,我要种田。万事开头难,好在母亲是种菜能手,她是我师傅,她的钉耙也就成了我的钉耙。
用钉耙翻地,用锄头除草,我一手就拿下了力气活比特儿网站。可种田却也是技术活,比如播种,就很讲究个疏密得当。母亲用细土模拟种子给我做示范,鼓励我,书读了车修了,乡干部也做了,这又有什么难的呢,不要怕!这活儿不重,却让我使出了浑身力气,出了更多汗。又在煎熬中等待种子发芽,反复回想播种时的细节,好慢呀那几天。终于盼到了,苗情不错,母亲很是表扬。接下来是田间管理,菜苗儿渴了我送水,饿了我施肥,精心呵护,像当年管孩子读书一样管田禾。首战还真告捷了,我的桌上放的不是蔬菜,我吃的哪里只是自己种的菜,简直是山珍海味。
干中学,学中干,渐渐地,我种菜的品种变多了比特儿网站。大路货的粗品种不过瘾,细品种也开始出现在我的田里。我家西边变得多姿多彩了,我满怀喜悦,收获黄瓜,收获茄子,收获土豆,收获苋菜,收获红薯,收获萝卜,收获玉米,收获花生……头顶烈日,风吹雨打,种田苦不苦,苦,但是苦也甜啊,就像累是累,但体力劳动也锻炼了身体,身子骨变得更结实了。最开心的是,跟亲戚朋友们分享劳动成果时,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。
因为住房拆迁,桌子和钉耙遇到了大麻烦比特儿网站。拆迁要处理的事千头万绪,忙乱中,我的钉耙不见了,找了半天竟也找不到。我只能想,要是落到种田人手里就好,不管是谁,那称手的钉耙还能继续发挥余热。桌子更让我纠结为难,我自己过渡房在哪里还是未知数,倘要作为礼物送人,分量又比鹅毛还轻,实在无法可想,我只好让桌子听天由命。现在想想真是过意不去,所以特别希望,我的桌子在这篇小文章中又活了一次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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